蓝曦臣:江澄这个人.......
第一人称
我知道，江老第一次见到蓝老是在1970年的时候。
恕我无礼，直呼两位前辈的名字。
江澄那个时候大约刚十八岁，而蓝曦臣十六岁，但蓝曦臣看起来比江澄成熟，按魏婴前辈的话讲，就是看起来比较老吧。
我问了蓝曦臣第一次见江澄先生是什么感觉？
他说:“不太好说，毕竟三十八年过去了，但我记得喜欢上他的感觉，我清晰的感觉到我喜欢上他的感觉就是第一次遇到他时候的感觉，他明艳的笑容，就是整个世界。”
我说:“喜欢的感觉就是第一次遇到他的感觉？那不就是一见钟情吗？”我记录下来:①蓝前辈对江江前辈是一见钟情，笑了笑，原来蓝前辈也喜欢开玩笑。
“是啊，我早就知道，我会和他在一起了，只是时候未到罢了，小姑娘真聪明。”蓝曦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顺便给我倒了一杯铁观音，“抱歉，没有你们现在孩子喝的什么红茶和咖啡，只有阿澄的铁观音。”
“没事的！我喜欢喝茶，比起咖啡和红茶，我更喜欢中国的韵味。”我匆忙记录下来:②蓝前辈只喝江前辈喜欢的铁观音。
“现在的孩子，总是有点喜欢外国人的东西，虽然不是不行，但是中国的精华也是要有人记住的。”他摇了摇手中的紫砂杯，轻呡一下，热茶的雾气遮住了蓝曦臣的表情，让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好像在怀念，又好像在遗忘些什么。
“我的衣服，在我们在一起以后都是他负责挑，我负责穿，他选的衣服很多都是蓝色的，他说蓝色适合我，之后我以前穿的黑色和棕色衣服我都扔了，只留下他会夸奖我的蓝色和白色，剩下的他不是拿去捐了，便是拿来做抹布了。”
好像想到了什么，比如江前辈穿着围裙抹桌子的样子，“他年轻的时候可是小少爷呢，很少干活，更别说让他洗碗做饭了，以前都是我来干的。”
我记了下来:③蓝前辈很宠爱江前辈，不让他干活。
“他以前读的是北大，看不出来吧，他这么凶巴巴的人，他还曾经把隔壁十岁的小孩景仪吓哭过，不过他还是很温柔的人。”
“是的，江老是很温柔的人呢，小时候我摔倒在楼梯口，还是江老把我背上楼梯呢，还给我西瓜吃，我小时候就想嫁给江老呢，毕竟江老年轻的时候又英俊又有才能，超级厉害啊，不过现在也是很英俊啦。”
我捧着自己的大饼脸花痴的笑了笑，江澄年轻的时候也是非常英俊的，虽然不太清楚了，但是我依稀记得自己趴在地上膝盖隐隐作痛，我从来不大哭，只是小声的抽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以为我只是在玩，只有江前辈把我抱起来
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别哭了，都已经不好看了。”江前辈不太会安慰人和照顾小孩子，他只是将我抱回家用药水涂了涂，喂我吃了半个西瓜，虽然我们两个一起吃的，当时他逆着光穿着西服的身影我真的忘不了。
以前我们一起住在军区大院，我妈妈和爸爸是江前辈和蓝前辈的部下，之后他们搬来了军区大院后我住在他们的隔壁，经常去他们家里蹭吃蹭喝，好不快乐，那时候的江前辈还是个军人呢，不过现在去人民日报当总编辑了，蓝前辈以前当军医，现在给人家看看小病什么的，日子也蛮清闲自在。
他们两个门当户对，只是在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人同意他们在一起。
只有三个人同意，那就是江前辈的姐姐，师兄魏婴，蓝前辈的弟弟蓝忘机先生。
之后他们去了英国，美国和德国，大约出走了十年才回来，之后他们就不知道为什么顺理成章的住在了一起，反正原因就是他们想在一起，就不需要别人管。
“他曾经也想放弃过，离开这里，去到西北和南方，娶个妻子，生个孩子，养大孩子，度过一生。”
蓝曦臣停住了。
“他也说过，他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自由。”
“我们可以无拘无束的在一起，不需要他人给予我们爱情的自由。”
“我和他始终是分不开的一体。”
蓝前辈不知不觉已经把一杯茶喝完了，杯沿
滴下一滴茶水滴在裤腿上。
“嗯。。。那江前辈没有和您吵过架吗？”我有点不安的记下:④以前差点分开过。
“自然是吵过架的，当时阿澄他一次中弹了，伤在了非常危险的位置，如果我没有及时到的话，他已经不在了，我当时做手术取子弹的双手都是颤抖的，几乎拿不动手术刀，我第一次为他做手术，并且还是取子弹的手术，在当时这种技术需要非常精细的刀工，不然可能伤到致命处。”
“我任然记得当时的血腥味几乎刺的我眼泪滴下来，不过我不能哭，不然滴到伤口只会加重病情罢了，反而徒增麻烦，他说了我一句怎么那么没用了。”
“我也没有反驳，只是继续拿着手术刀进行手术，他当时还很清醒，麻醉剂几乎没有效果，他知道，如果他睡着，我很难知道他还活着还是睡着，做手术的时候我只知道我必须细心，稳重。”
“不然我可要和他一起去的，之后没过两天他就要回部队里了，我劝他暂时别回去，但他不听劝，执意要回去，他很固执的，我生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和健康，他不爱惜我反倒十分爱惜他啊，年轻气盛的，就说‘可以，你回去吧，看你还能不能逞能！’ 结果把他惹毛了，来了一句逞能就逞能，你还发脾气，不得了了你！”
“之后，没过多少天我就去他的部队里道歉了。”
蓝曦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他可是我心里的第一名，怎么可能让他生气呢？”
我悄咪咪的记下来:⑤蓝前辈是妻管严。
“我妈说了，您年轻的时候还是军区大院里姑苏双璧里的一朵花呢。”
“一朵花？那我不太清楚，反正当时有人叫我和忘机是姑苏双璧，我觉得还不错。”
“以前还有人叫蓝老和您弟弟是姑苏双姝呢，说你们就是军区大院里头像小混混的男孩子里面的两朵出淤泥而不染的两朵莲花，二十出头的时候好多胆大的女孩子还送你荷包和手绢呢！
而且那时候清秀的很，我妈都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我一时小激动，一拍桌，水撒出来不少，“啊！抱歉，蓝前辈！”
“没事，话说最好看的人，我觉得只有阿澄了，他笑起来很好看，我这个半百的人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词，只能说阿澄的笑容是很明艳的。”
“啊，明艳，真是个好词！”我喜欢这个词。
我记录下来:⑥蓝前辈觉得江前辈很美。
“阿澄以前去过德国，他一个人，我没有一起去，不过看他回来拍的照片，他应该玩的还不错，当时他还去了奥斯维辛集中营，柏林大学，柏林墙，还有一个大提琴博物馆。”
“为什么您没去呢？”
“我当时在美国，隔得很远呢，本来说好一起去的，但我不愿意浪费两张飞机票，就让他一个人去了，不过他不太高兴，毕竟有时候一个人去旅游是真的很寂寞。”
“他还去了我们相遇的剑桥大学 ，那里还是依旧的平静，康桥仍然伫立在那里，绿柳还是拂在水面上，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老了很多岁了，那里还是当初的小年轻？我感觉就像回到了当初，平和的日子。”
我看着蓝前辈慢慢闭上眼睛，柔软适度的阳光穿过繁茂的树叶撒下阳光小分粒在身体上，好不温暖，让人不禁想不上眼慢慢享受。
“那，江前辈怎么喜欢上您的呢？”
“细水长流，顺其自然。”
“细水长流，顺其自然？”我一时没有搞懂这种意思。
“就是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我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想你们现在小年轻看的电视剧那么刻骨铭心，细水长流也很好不是吗？平平淡淡才是真，如果我真的爱他，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敲了敲手里的写字板，视线转移到另一边。
“真好，细水长流，顺其自然，这便也是人之间的长情吧 。”
“阿澄这个人啊。。。。”蓝曦臣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眨了眨眼睛，又再次眯上，我看不清他在看哪里。
“看到门前一排的矢车菊了吗？那是他从德国一个朋友那里要来的矢车菊种子，特别好看，一到春天便早早开放，从来不迟。”
“还有荷塘那里的荷花，莲藕他都会给他姐姐送过去，每年如此，从来没有迟过。”
“他做事情特别有规律，每天六点起，十一点半睡觉，刷牙洗脸，做早饭，出去散步，带着我们家的拉布拉多犬，等他回来时我就坐在花园里晒晒太阳，晾晾衣服，时不时烧壶茶等他回来温度总是刚刚好。”
“我们的日子一点也不辛苦，更不用说清贫了，还是比较富裕的。”
“一直到我腿残废，他照顾我。”
“我说过了，他以前是不做家务活的，更不要说做饭什么的了，他开始学做菜我就坐在轮椅上看着他，顺便指导他一下，他一开始还不服气，说自己可以干活的，我也随他去了，毕竟他可是很坚强的人，一开始他知道我腿废了后，还哭过，只是不让我看罢了，之后就没有了 ，我一点也不悲观厌世，反而比他心情都看得过去点。”
“蓝前辈，您的腿是在我留学回来就？”
“是啊，四十多岁一个男人，突然腿断掉了，我都猝不及防，那时候你刚刚二十出头。”
我没有接下话了，而是看了眼他的腿，明明裤腿是满满当当的，却无法走起路来。
“走倒是可以走，不过需要拐杖，我不愿用那玩意，除了特殊情况我才会用，不过阿澄离开后我就开始用拐杖了。”
蓝前辈笑了，提起江前辈他满满都是笑意。
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俗套点就是如沐春风。
可以看得出来就算两鬓已经有白发，眼角已经有皱纹，皮肤也已经褶皱了，手虽然还是比较细长但都是皮，没有什么肉了。
但他心里的那个人仍是青年。
万家灯火阑珊处，总有一家是为你而亮，枕边人便是心上人。
我曾经看过一部小说里面写着:“▲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也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的。”
我翻了翻面前的书，放下笔，喝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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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郊外的墓地。
“阿澄，我又来看你了，看矢车菊又开了。”
“昨天橙子又来了，说是要写小说，就问问我们的爱情，不太轰轰烈烈，也不刻骨铭心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从青年到中年，我挺谢谢你在我身边的 。”
“阿凌考上大学了，很乖。”
“我爱你，下次再来。”
END
▲源自作者朱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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